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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來【論壇劇場】在台灣、香港兩地蔚為風潮。事實上,【論壇劇場】帶領者(facilitator)(或【論壇劇】導演)的角色與定位,關係著參與對象、創作過程與目的差異。 譬如,
學校教師———參與者是校園內學生,議題與學生生命經驗、教育目的緊密連結。
戲劇導演———創作一齣論壇劇、約聘演員公開演出,熱門話題和票房決定議題。
社會行動者——劇場參與者來自弱勢社群,議題反映他們生活的現實,人們透過
戲劇活動和演出探索個人和社會『改變』的可能。
故,不同身份主持的工作坊或演出,其所涉及演出人員、觀賞人群,引導探索(或蒐集)議題的過程和態度,都存在本質上差異。讀者閱讀本文需伴隨思考發言人身份背景,才不致於瞎子摸象錯誤認識【論壇劇場】(或【論壇劇】)。
「論壇劇場在香港的現況及將來」研討會記錄
莫:謝謝Estella分享她的策略(strategy)和行動計劃(action plan)。現在將時間交給Grace(鄭鳳玲),是今次計劃的靈魂人物,我可不可以介紹你是Phoebe的學生呢?
鄭:當然可以,我也想這樣介紹。為甚麼會有人種誌呢?當時Phoebe是我老師,我學了之後,就膽粗粗,真的是膽粗粗地,將三樣東西一起做。其實在過程中,我想說的是,因為剛才提到Joker,有幾樣東西在我腦裡,其實我之前的功課都做過,論壇劇場中的Joker如何在內心深處(deep down)裡面探討題材呢?一路的過程和不同的實踐(practice)之後,今次就在劇場裡面做。
我首先說為甚麼會有這個想法,因為我非常覺得在不同的階層,不同的人都在面對不同的困難,而我經常都感受到的是「你怎麼會有困難啊?只有我才有困難!」或者是「只有我這些困難是沒人明白的」,所以就回應了我為何會把它放在劇場上,因為我很想不同類型的人去看到其他人的故事。
我承認因為我做過試演(preview),同類型的人看同群組的人,探討的東西、方向可能會更加深入,但不能做到不同人之間的了解,不夠廣泛,其實是有難度的,因為這裡真的是有不同類型的人,有學生,有小朋友,但我又相信一樣很有趣的事,因為我很相信群組的力量,所以在觀眾的層面上,我很希望是不同類型的人,但亦需要有這個群組的人在,這樣才可以藉著這個機會去溝通和認識,所以我很享受不同意見,因為就是不同意見,大家才可以明白原來對方這樣想,原來自己沒想過對方會這樣想。
但是對Joker來說是個很大的壓力,怎樣令大家再開放些去看。我之前都很想做到社會性的議題,但在我生活中,我的確也在學習社會的議題,我很記得「修身,齊家,治國,平天下」,現在我相信在過程中,即做這齣劇,我自己也有很大得著。剛才說的是我想做到每一個群組都有它的獨特,那群組的獨特在哪裡呢?我一路做的時候發現很有趣的是,雖然每個群組遇到的事都是獨特的,但當中如果我從根本著眼(ground to the
earth),其實不同的人都在面對,這是我的感受。
莫:現在不如聽聽台下觀眾、聽眾有甚麼問題,或者有些人看完今天的演出,或者有些朋友像Estella一樣三場都有來看,我們想聽一聽你們的意見;如果你有問題的話,四位朋友可以解答關於論壇劇場或者受壓迫者劇場的問題。
鄭: 在我的認識範疇裡,兩者都是用論壇劇場做結尾的,但Theatre of the
Living當中講的是想找一個群組,說自己的故事之餘,是他們自己飾演的;它的理念是Grace飾演Grace,一定是最清楚和最好的,就算另一個演員演出再出色,都不如我自己飾演自己那麼好。這是它的其中一樣東西。
另外,巴西的oppression真得很大,在Augusto Boal的時候,他講的是,當一個細胞不健康,其實就等於整個人不健康,就如一個組群不健康,等於整個社會都不健康;所以他就希望那些人、那些不同的群組可以講自己的故事,透過這個過程裡,令整個社會都可以更好。
當然,要令一班人自己講自己的故事時,他就需要經歷一些工作坊,去了解這件事究竟是做甚麼,如何令他們本身不是演員,但是都有能力上台去表現他們的故事。
聽眾一:我們是在珠三角為工商人士做了很多場論壇劇場。一開始我是參與者,是木棉劇團給我們做培訓,所以我們一直認為如果參與互動的話,替換的一定是主角。主人翁改變自己,因為他不可以改變周圍的環境;我們做了好多,現在大概做了六場吧,全部都會在邀請觀眾參與的時候說「假設你現在就是這個主人翁,你給他出一些主意,幫助他解決這個問題」,因為其他的壓迫者,或者路人來說,你很難改變他們的一些東西,所以我們一般會選替換主角的,剛才那個戲我會覺得安仔是主角。我就想問為甚麼會替換其他人?
鄭:我剛才真的說漏了。當我學習生活劇場時候,它告訴我不一定只代替主角,因為相信一樣東西,不同的角色裡都有自己的壓力或者遇到的困難,所以都不是只可以代替那個主角,其他角色都可以代替。
陳:我覺得你這樣問很好,因為正如Estella說論壇劇場一路發展,很多人都會把它用在不同的範疇, 而一路用下去的時候,就會發覺你剛才講的方向就是最原先Augusto Boal創作論壇劇場的時候,或者發展這個方法的時候,覺得一定只有主角才可以被取代,觀眾只可以上去取代主角。他有一個信念,因為他覺得任何人要去應付自己的oppression一定要自己去行動,不可以靠別人去為你去行動。他的信念如此的時候,就覺得只可以去取代那個主角。但正如我所說,當這個方法放在其他範疇,其他文化背景的時候,就有人開始質疑這個方法是否最好,甚至乎我聽過有一些批評說這個方法本身也很oppressive(壓迫性),這個做法很限制,規限了只可以做某些事情;既然我們相信社群的力量是可以改變社會上的一些事的時候,為甚麼這個壓力只可以放在當事人身上呢?而事實上,有某一些情況可能需要行動的人不是當事人,因為當事人可能要花很大的氣力才可以衝破一些事,但身邊的人走一小步已經幫到很多。所以當一些人去用論壇劇場時,亦會開始去看其實還有甚麼可能性,我想這取決於你自己去做論壇劇場時的信念是甚麼,和想達致甚麼目的。
舒:我想回應一下取代主角的問題。有些時候,像我剛才看見的情況,這個社群都很想看看這個問題怎麼解決;有時會有一種良好的意願,就是傾向要很快地解決問題。譬如說oppressor(壓迫者)會轉變很快,像剛才的女老闆如是,我會想:「她有沒有這麼好人啊?(編註:真有她這麼好的人嗎?)」。有時我會覺得不如我們取代那個oppressor,大家想想現實生活中究竟那些oppressor為甚麼會這樣想;如果她改變得太快的話,你們想想,現實地,她會怎麼講呢?其實是從另一個角度給一些刺激大家,再去想像有困難的那個人,如果他改變自己才可以改變其他人,這個當然是;那麼,如果身邊的人是這樣想的時候,其實要確切地處理的問題,重點是甚麼?然後他再從那個方面去想,可能會有幫助,令問題看得更清楚,清楚問題的所在。
黃:我想起同一篇文章,Boal說邪教那篇。他又是舉了這個例子,忘記了是哪一個國家,那齣戲是說一個村莊一些高危的人怎麼壓迫他的家人。演出的時候,有一個本身在那個村莊那個生活環境的人走出來,說要代替那個oppressor。演出來是一個完美版的自己,又溫柔,對家人又好,在座的人都知道那不是真實的情境,完全是美化版,但Joker又讓他繼續下去,覺得他自己這樣做了出來對他自己一定有影響。誰知他當眾做了出來之後,他真的對家人有改善,接近了他自己演出來那個美化版的自己,剛才你講的時候我就剛剛想起這件事。
所以,有時視乎Joker當場的決定,如果這件事不是計劃好的,而是在進行時一些規則是觀眾所提出來,會改變了一些,都要Joker即時去做決定,去判斷這件事。所以,我認為沒有絕對真理在裡面(論壇劇場),要看個別的情況, 我覺得尤其要視乎觀眾群怎樣去看別人。
聽眾一:我想回應一下。我當時(論壇劇演出)很困惑,如果演員很堅持自己的角色,不給替換旁人的話,觀眾會覺得好沮喪,他就完全改變不了,就覺得現實這麼殘酷,就會有那種感覺。
黃:當然,這個情況在實作上可能牽涉到編作劇本時的問題。當你編作劇本時,有否想過這個情況是否能夠改變,是不是真的能做些甚麼;如果已經是不能再做些甚麼,譬如主角已經是這樣的了(按:自殺),其實已經不能再改,刀片都已經在這裡了,整間房只有他一人,改甚麼呢?演完之後觀眾會覺得真的沒甚麼能做。所以,剛才就是說你的目的是甚麼,其實都會影響到編作劇本時怎麼去鋪排這件事。
陳:另外補充一點,是關於主持的時候的促進技巧。
因為本質上論壇劇場是那件事不成功,才可以演下去;如果一出來就找到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,那就可以結束,不用再演下去。當然可能有些情況會出現做甚麼都改變不了。很多時候當我自己做Joker的時候,我會強調每次有人試完一件事之後,我會問觀眾,請大家評論剛才的方案有甚麼得與失,因為我不相信那件事會完全的失敗,當中一樣會做了些甚麼。
譬如我們剛才見到老闆娘不合理地突然整個人的性格都改變了,我們可能會覺得那件事不應這樣的,但是在過程裡我們看見當老闆娘這樣改變後,強哥的感受會有一些不同了,他會覺得:「咦!你今次肯聽我說。雖然我不做這份工,但信心會多了,我去下一間茶餐廳時可能會有人請我」,這就是了,我們在這裡會看見一些正面的東西。
當我們這樣討論的時候,就不會這麼容易地覺得我們只是在討論現在這個方案是失敗或成功,而我們見到在過程裡面我們明白了甚麼,或者給了甚麼得著我們。這樣討論的時候,我通常會跟著credit(讚揚)出來的朋友,不是讚揚他這件事做得好與不好,或者正確與不正確,成功與不成功,而是多謝他,讚揚他走出來去做一件事,給我們一個討論的機會,給機會我們去見到一些可能性,因為你不做出來,我們永遠只是在腦袋裡想,不知道是甚麼事。其實對他來說都是一個成功的經驗。
(本文結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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